【尊礼】When we are alive (6+7)(*AU)

亂七八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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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.


  周防尊在睡夢中被人迷迷糊糊叫起來。

  宗像禮司用難得那一張有些僵硬的臉做出類似於「不知所措的」樣子,在夜晚的整片死寂中,他聽到一聲聲微弱的貓叫,有些顫抖的,如泣如訴。宗像比了比門口:

  是被母貓拋棄的,小山貓。

 

  在他清醒的第十六天,他們撿到了一隻年幼的山貓。被拋棄的原因──不難推論──是因為牠沒有一條後腿,是天生的畸形胎。自知養不活也救不了幼崽的母山貓,也不知是有意無意,找了個地方棄置牠的幼子,正好就在他們的門口,守夜的宗像聽到聲音前去查看,只見又傷又凍的小山貓蜷在門口。

  宗像說,他原本是想自己解決的,但是小貓一看到他全身毛炸得像隻松鼠,靠近一點就會叫的像要殺頭一樣。避免手上多兩個洞又要用強力膠糊起來,最後還是把他叫起來去處理。

  他們沒打算殺了那隻小山貓,雖然也不知道能養到何時。奶貓似乎還不到吃肉的年紀,他看著宗像不熟練的燒水沖泡找到的奶粉,兩個人都不太有把握這樣養不養的活這種小生物。

  因為人類的絕跡,城市在長出綠芽後開始進駐了生物,最早是鳥類,最後開始像這樣,有些動物開始遷徙。這並不是件好事,肉食性的動物在這裡是找不到食物的,如果只吃活的那還好,要是去吃了他們沒有找到的屍體殘骸,就算只是舔……都有可能造成病毒感染──他們甚至不清楚那種病毒如何傳播和生存,如果能夠用屍體以外的方式傳播,只代表情況更糟糕。

  整座城市,就是最龐大的帶原體。

  小傢伙被他們養了幾天,宗像挺開心的,時不時去逗弄(或驚嚇)小貓。周防在稀罕居然還真的靠那種沖泡牛奶活下來的同時,卻也知道一旦這毛團子開始到吃肉的年紀,就是災難的開始。他在夜裡和宗像討論到這問題,對方在快熄滅的火堆旁用那雙閃爍的眼睛看著他:活一天,是一天。

  活一天,是一天。

  在這座城市裡活下來的生命都是這樣。

  周防沉默,他想這是該死的好理由,所以他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誰也沒遇到那一天來的這麼快。五天後,本就是夜行動物的小山貓某一日在周防守夜閃神的時候從窗戶跑了,他們出去找牠,卻空手而回,再隔了兩天,那個沒有月光的夜晚,牠一跳一跳地回來了。

  那時他們剛準備就寢,宗像先注意到牠,所以走了過去。但是周防發現,平常只會嗚噎著對宗像炸毛的小山貓,卻自喉頭滾出不自然的咆嘯聲,原本溫順的金黃色眼睛在黑暗中燦出凶狠的光芒,已經長出的尖銳虎牙像兩把亮晃晃的小刀。

  他迅速從枕頭下抽出那把手槍,對準牠的腦袋扣下扳機。

  有兩滴飛濺的血液,濺到宗像伸出去的手心上。

  最後他們把那隻山貓也埋了,只養了五天的寵物,沒有名字,來不及看到這世界就被遺棄。宗像堅持他負責全程,周防沒有阻止他,只是靠在一旁抽菸看對方完成最後的禱告,爾後去洗手。周防取下嘴裡的菸,淡淡說了聲抱歉。

  沒有錯,為什麼需要道歉?

  宗像禮司活像是要把自己站成一支槍桿。話裡沒有火藥味,周防知道他這句話回的真心誠意,但是就是太真心誠意了,所以才平靜的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:你的判斷正確,毫無疑問,是我這陣子太鬆懈了,居然沒有注意到。

  活一天,是一天。周防想起對方說過的話。


  從那日起,宗像開始徹夜未眠。

 



07.


  「……喂,你真的不用睡一下?」

  周防看著一旁的人,對方正在處裡動物的屍體,他只聽見一聲果決的不用。不是沒有察覺宗像睡眠的異狀,但是本人都沒有反應,再多說什麼反而顯得自己婆婆媽媽起來。周防聳聳肩,走回屋裡去拿水喝。

  一切如所料。

  過幾日又有溝鼠瘋狂地朝他們攻擊,路上開始可見動物的屍體。山貓不會是第一起案例,也不會是最後一起。他們花了點時間去搜尋他們遺漏的骸骨,也順手開始清理動物屍骸,這又是新的大工程,在斷垣殘壁之下被掩埋的屍骨令人束手無策,周防厭於處在被動的地位,但是從他們醒來那一刻就已經喪失主動權。

  子彈耗損,糧食不足,動物的侵擾,這些都是可預見的情況,但卻沒有解決之道。他和宗像有商量過離開之事,但是他們現在對外界一無所知,想走不是說走就可以走的。

  活一天,是一天。

  「要水嗎,宗……」

  提著水壺走出去,周防尊只看到前一刻還站的好好的人如同斷線人偶一樣向一旁倒去。

  一切如所料,唯一出乎意料的,只有宗像禮司的倒下。


  在那一瞬間周防幾乎以為宗像是真的死了,湊到他鼻尖才發現尚有一絲氣息。

  他把宗像移到屋裡去,卻發現自己只能乾瞪眼,唯一顯示對方越來越虛弱的只有那已經逼近沒有的呼吸,久久才起伏一次。周防並不認為心肺復甦術用在宗像身上有什麼效果,要是沒弄好還怕他把人活活弄沒氣。

  怎麼拯救一個活死人實在不是他的專長。

  焦急也不是個辦法,周防只得在一旁守著。宗像倒下的時候是正午,剛開始還相安無事,只是維持微弱的呼吸,像是進入假死狀態,但等到夕陽西下,周防就發現情況不太對勁,躺在床上的男人開始痙攣,比前幾次更厲害,青筋暴露,五指如鉤,反覆呢喃著聽不懂的囈語,到子夜更是變本加厲──他甚至看見宗像開始翻白眼。

  不對勁。

  周防太清楚了,這是什麼前兆。宗像現在的樣子,簡直就像是……

  ──就像真的殭屍一樣。

  他看到宗像翻身跳朝他撲來,周防毫不猶豫地掏出了槍,卻發現手指比他的神經反應慢了一拍……就是那麼一瞬間,槍枝脫手。他轉而扣住對方手腕,他們扭打到一塊兒,期間宗像爆長的指甲劃破他的面頰,他能聞到在空氣中散開的血腥味,近在咫尺的男人對他露出變得銳利的犬齒,那雙曾經在夜裡閃爍的眼睛空茫的只剩下殺意。

  周防一個扭身將宗像的手臂硬是扳到身後,想將人按到牆上,卻沒想到宗像的力量暴漲了不只三倍,結果反而倒過來,他幾乎是用摔的被摔到另一側的牆上再滑落,宗像──不,或許說披著宗像禮司外殼的瘋子撲上來,他能嗅到死亡的氣息,三公分之外。

  槍在不知名的角落,右手手骨懷疑剛才被摔出去的時候斷了。

  他感受到宗像禮司的憤怒,卻不是針對他,強烈的感情動盪在平時展現出來的冷靜之下,深刻的執著。這時候周防才突然接通很多東西,什麼死後才獲得抗體都是狗屁,宗像禮司就是個殭屍,他就是感染者,毫無疑問。


  只是,太想當個人了吧。


  周防突然想起那日坐在他身旁跟他說「活死人,其實也沒有想像的那麼糟糕」的青髮男人,又想到對方在夜裡屢次輾轉不得安眠的可怖模樣,他想,應該有什麼東西燒斷宗像的保險絲才會變成這樣……但是他不想死,相信宗像禮司也不想。

  他用盡全身的力道地揪住正對他嘶吼的男人的頭髮:

  收手吧,宗像。

  事情還沒做完呢。

  宗像的瘋狂反擊停了下來,周防趁機用左手把人用力壓到懷裡,同時從嘴裡啐出一口血痰,他咳笑一聲,沒怎麼意外,八成是剛才被甩上牆的時候不只有外傷還得內傷。

  正當他想懷裡的人是不是又昏過去的時候,他卻感受到一陣微弱的回擁力道。青髮男人掙扎著靠向他,周防放鬆桎梏,發現宗像努力的將耳朵貼向他的心口,像是第一次見面那樣做,他聽見粗重喘息,短而急促,像是溺水人破水而出的那一刻,貪婪的呼吸空氣。

  他拉了對方一把,讓他靠上來。

  怦咚,怦咚。

  可能因為全身都在痛的關係,血液流經太陽穴的感覺特別明顯,突突跳動著。他看到宗像吊起的眼角和彎鉤的手指漸漸恢復原狀,呼吸漸漸平穩,只是靠在他懷裡的男人依然冰冷,沒有任何心跳,爾後沉沉睡去。

  周防轉頭看著窗外,天微亮。



TBC.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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