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東西】

前幾天好冷,雖然今天熱到可以開冷氣。

手感真的全死了,我好欲哭無淚,復健一下,順便填個小腦洞。


PS.大家冬至愉快。


政宗推開拉門,不禁稍微愣了一下。

元親不知道什麼時候搬了個小爐子進屋子,正熱著酒,整間屋子都瀰漫淡淡的酒香。

從南方而來的西海霸主也不敵這刺骨寒風,裹著厚重的裘裳席地盤腿而坐,直把整張臉都埋進毛堆裡。腿上擱著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的博物誌,看起來破破爛爛的,書頁都縫過再縫,他卻看得津津有味。

火光映得長曾我部家主滿頭白髮微紅,明暗之間,只顯得他五官深邃,眼角微鉤活脫脫屬於東方面孔,卻偏生著一對嬰兒藍的眼珠子,又帶上幾絲洋人的味道。綠螘新醅酒,紅泥小火爐──寒風瑟瑟中硬是給他搞出三分溫暖的味道來。

你說平常元親看起來就是個大家長,和兄弟打鬧起來看不出來誰才是領頭,但那群小弟可遵從他遵從的心悅誠服,就算元親不在意,不該廢的禮節也從來沒廢過……其實連本人都沒有自覺吧?打小受了這麼多教育,能啃那本書就知道元親腦內裝得不只是稻草,功成一代大名所需要的那幾個基本底子樣樣不可少,這些東西最後多少都內化到骨子裡,像在這種時候就會格外顯現出來。

格格不入地,海上賊寇的狠戾少了一點,多出幾分閒散富家少爺的味道。

──但這形象很快就被破壞了。

「……喔?你回來啦。」被聲響驚動的元親抬首對他咧嘴笑了。

他倆都學不來那種深謀遠慮的笑,總是習慣扯起一邊嘴角幾分居高臨下幾分痞氣的笑,至少政宗都快忘了怎麼平衡面部肌肉。而相較於他,元親又多了一種,就是這種啥都不掩藏、很單純表達心緒的嘿嘿笑,使他看起來帶了點傻氣。

「沒什麼事,弄完就回來了。」政宗脫下沾了細雪的外裳到他對面坐下,已經凍到快沒知覺的腳尖感受到熱度讓他忍不住舒服地呻吟一聲:「天太冷,除了凍死人,糧價情況也很不好──說到這,這次還真要感謝你這白毛鬼。」

「喂喂,有人感謝人是這種語氣的嗎?」

元親把書擱到一旁,嘴上這樣說著卻抓著分量給他倒了一小盞酒。政宗不客氣接過來一口下肚,頓時覺得從食道一路燃燒到腹中,整個人都隨著酒氣上湧熱起來……卻也醺紅了他面頰。獨眼龍不耐酒,這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新聞。

他打了個酒嗝:「你這不是趁機偷撈了一大票嗎,西海之鬼?」

不知怎地,元親早早來了書信說了冬末會上來,時逢東北的大雪。雖然政宗已經提前秋收,但囤積的糧食和炭火果然不足以應付漫長的冬日,到了這時候不禁有些供不應求,飢寒交迫死得人就多,死得人多了底下就有些人開始蠢蠢欲動。政宗乾脆問他有沒有餘糧,快一點能乘風捎上來,他就一口氣全買下。

元親也應得乾脆,不免要賺價差,政宗看他剝皮剝得還不算過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(雖然他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眼),於是解決了今冬的糧食危機,也塞飽了西海之鬼的口袋,雙方各取所需,倒也是一樁愉快的交易。

「──你這次怎麼有時間上來?」

身子暖了眼皮子就開始沉,政宗閉著眼昏昏沉沉間隨口問道。

「現在是咱們那邊的農忙期,也算休戰的時候,於是放他們滾回老家幫忙種田去了。」元親聲音聽起來有些遙遠,「少了男人,難不成讓家裡的老子、娘子和孩子去做苦力活嗎。養了一個冬天都養肥了,剛剛好去鍛鍊回來。」

「Hummmm, not bad……」政宗腦子先是轉了一圈,等到轉第二圈的時候才發現不太對。他半坐起身:「Wait,你把兵放回去田裡?」

這是什麼道理?

元親對他笑,「白放著都白放著,不然你以為我哪裡來那麼多餘糧賺你這邊?」

政宗轉念一想,寓兵於農*,還真是個不錯的辦法。土佐居南,氣候相對溫暖潮濕,適合耕種,一年多則三獲,然而兩獲就已經夠養胖一家老小,三獲一半拿去打仗,一半外銷,怎麼算都不是賠本生意。可惜就只能元親那裡這樣辦,北方太寒,練兵或歸農都只有那一季三節適合,只能抓緊了時間來。

所以說,長曾我部元親從來不是笨,就只是看起來傻了,實際上精明得很,尤其關於金子和銀子這回事。

「……我看你冬天也吃肥了,怎麼就不留著?」政宗忍不住調笑他。

「吃肥你個大頭鬼!」

元親罵了一聲,政宗想笑他卻被一把捉住了晾在火爐邊的裸足。放在火邊烤,和直接被人的體溫烤,是兩碼子事。政宗當下忍不住一個激靈想把腳抽回來,無奈腳心已被人牢牢握在掌心裡,元親不懷好意地捏了捏,頓時政宗就耐不住開始發笑:「Fuck……哈哈哈快放──Shit!哈哈哈!……放手啊你!」

元親摸估著手感:「我看你小子才是肥了啊?怎麼肉成這樣。」

「去你的!」政宗使勁把腿抽回來,下一秒就勢如餓狼地撲上去。結果拳頭砸下去沒打到幾兩肉,不是陷進毛茸茸的衣領就是軟軟的棉花,原來是元親太怕冷,不知在自己身上裹了幾層,結果硬是腫了一圈。

政宗乾脆把自己微涼的手全塞進他後領裡,惹得元親哇哇大叫。

「靠!很冷的你知不知道……不要搔──」

「你這麼怕冷,怪誰?」政宗惡笑著還用腳去踹他肚子,「身子這麼弱還有辦法暖身起來嗎,姬若子呦。」

「什……!」

被喊了最不願意被提及的小名,元親一惱就撲回去,於是他們雙雙滾作一團。兵荒馬亂中只能顧及不要撞倒小爐子,最後元親的衣服也鬆了,政宗的髮也散了,一人摀著一邊被咬了一口的臉頰雌牙咧嘴,畢竟他們總是兩敗俱傷的毫無勝負──看著政宗不成髮型的樣貌元親笑了,政宗看著他整個腫起來的半臉也笑了,還越笑越大聲。

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也養成這種壞習慣,絕對是元親這傢伙傳染給他的。

政宗撞進他懷裡,把所有聲響都埋在毛茸茸的裘裳中。呼吸之間是熟悉的沉水香,又混雜了元親身上慣有的皂角味,有點濕潤的、海風似的味道,氣味不重卻讓人難以忘懷。這件衣服還是他借他的,要回來之後,估計是怎樣也洗不乾淨了。

政宗就著這姿勢倒在元親腿上,裹在毛絨的大衣中分享他體溫很是舒服。

「不過,冬天有你在,也是挺好的。」政宗閉著眼。

「又來了,自顧自把別人當什麼了啊你。」說得他好像暖爐一樣。

元親吸吸鼻子,有人來搶他外衣讓他又開始冷了,好像要流鼻水。結果下一秒躺在他腿上的人一翻身,很自動自發的攬住他把整張臉都埋他胸腹上,倒是暖活一些……而且很可愛,說句真心話。

元親又倒了一點酒,把滿嘴新生的苦澀都嚥下去,入喉回甘。

 

「──你在摸哪裡呢混帳?!」三秒後某人還是忍不住噴酒了。

「總比你摸人腳的習慣好。」

「……」




備註:元親的寓兵於農之策其實算乘自父親而且真正發揚光大

在元親和他四兒子一起編纂的<長宗(曾)我部元親百個條>中就是著名的「一領具足」條款。其實也就是兵農合一制度,把人投入農地增產同時鍛鍊個人,確實奠基元親在位時強力的後方錙重來源,但也弱化正規整理訓練的強度。

那信長則是兵農分離,所以可以大規模練兵,當然也是領地多可以這麼幹啦(。)治國本來就是以不同氣候人文與規模大小而有所差異,大概如此二分,簡陋充滿BUG請海涵,其餘略下不提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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