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へし燭】浮生若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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字數一點都不多【。】



那一天,一直都和往常沒什麼兩樣。

微風徐徐,是個適合午睡的好日子。

燭台切光忠坐在長廊上直打盹,誰教空氣中充滿一種青草的芬芳讓刀也昏昏欲睡。睡夢迷糊中,彷彿有誰給他披上了薄被,在他身旁逗留了一陣子,單聞低聲吟唱,觸動了光忠一點記憶。

「……人生五十年,與天地相較,且如夢似幻……」

是的,他知道這首不成調的曲子。

經歷一場大火,不同於其他的刀,其實有很多事情在光忠腦中已經混亂了。他比其他刀子善忘些,人類的大腦有刪去最痛苦記憶的功能,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保持刀靈的完整性,他也出現這樣的特徵。原本這是「生物」才有的特性,他們這些「死物」居然有這種個特質,不可不謂之奇蹟。

是誰呢?

半夢半醒之間,光忠有點困惑。

是……

「喂,起床了。」

 

■ ■ ■

 

「鶴丸先生,你知道這句嗎?好像是什麼來著──『人間五十年,如夢似幻』。」光忠把自己印象中模糊的句子唸出來。

正在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雜誌的鶴丸終於抬眼,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:「好像聽過,但是應該不是這一句。我對歌曲不熟,你要問還不如去問問老爺子,他對這種文藝氣息的東西比較有興趣……」鶴丸咕噥兩聲,又低下頭去了。

他口中的老爺子當然只有一個人。

「嗯?『人間五十年,如夢似幻』?」三日月宗近捧著茶轉過頭,輕輕地笑了,「原句應該是『人間五十年,與世間相較,且如夢似幻』,是『幸若舞』的某一節吧。寧寧和秀吉以前頗喜歡,或者說是我們那時候很常上演的戲碼。」

「你問這個做什麼?」他頗為好奇。

光忠手執托盤搔搔腦袋:「那天打瞌睡的時候夢到的,腦中就一直盤旋這一句,卻怎樣都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聽到過。」

「伊達家應該也不乏這種表演吧?」三日月老爺子笑得眉眼彎彎,「聽說政宗公文武兼備,頗具雅致,又通音律,豐臣家有的,他不見得沒有。」

光忠不能否認三日月宗近的話,卻總覺得並不是這樣。

「你還記得怎麼唱嗎?」

「唱?」三日月宗近一愣,這個他還真不記得了,或者說那個時候壓根沒去注意,畢竟他們只是刀子本體隨主公出席,其實刀靈大部分還在昏昏沉沉狀態,就算記憶力再好也難確定這個小細節。他忍不住笑:「平常都沒見你這麼好奇,怎麼突然就對一段詞兒這麼執著。」

光忠窘然:「就突然想起來罷了,也沒事,那就不打擾你了。」

他快步而走,其實是面對這問題他怎樣也答不上來,總覺得忘記一件非常重要的事,不自覺思緒就往這裡飄。

如果說是伊達家聽到的,照理來說俱利伽羅應該知道,然而性情冷淡的刀只是搖首表示沒有聽過,又或者他只是聽過就忘了。問了幾個活躍年代不是在戰國時期,而是再往後的同伴,得到的回應大部分都是不知道或不清楚,唯一有給他正向回應的是那把貌若少年、心性卻成熟如成年男子的短刀。

「……我會唱喔。」

「咦?」

光忠看著藥研藤四郎。

「因為很常聽到嘛。」藥研笑著隨口念了兩句,語意沒錯,詞也相同,但光忠仍是覺得有哪裡不太對……是斷句。斷句不一樣。

「不對。」他搖頭。

「欸?我記錯了嗎。」同樣都是消逝的刀,藥研其實也說不準是不是自己記憶出狀況。他轉頭去問坐在他隔壁的宗三左文字:「還是有別的唱法?」

總帶著一股憂鬱氣質的美青年眉頭深鎖,「應該是這樣沒錯。」

「宗三也知道啊?」光忠好奇了。

藥研笑:「這不就是信長最喜歡的那段嘛。」他把它完整的唸出來:「人生五十年,與天地相較,且如夢似幻;一度得生,豈有不滅者乎?」

一度得生,豈有不滅者。

那是織田信長給自己下的最後一道咒,也成為了他們所有人的噩夢。

他看著藥研藤四郎身後的爐火開始燃燒,熊熊烈焰很快的席捲了木製建材,把這極度美好的地方開始一點一滴吞噬掉──就像那一日一樣,他從來沒有遺忘過。

有誰……有誰不在這裡?

 

■ ■ ■


燭台切光忠大口喘著氣,望著一臉錯愕被他捉住手臂的人。

微風徐徐,陽光煦和,依然是個適合午睡的日子。

へし切長谷部看著他,不禁皺眉:「你做惡夢了?」

「……沒事。」他勉強牽起嘴角,鬆開手:「對不起,是我嚇到你了。」

長谷部端詳他:「你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。」然而看光忠抿緊了唇沒有要接話的樣子,長谷部也就不想要逼他多說些什麼。「我去倒杯水。」

才走沒兩步,卻被扯住衣襬。

回頭看,扯著他衣袍的手微微顫抖:「長谷部君,你知道那首歌嗎,『人生五十年,與天地相較,且如夢似幻……』」

「『一度得生,豈有不滅者』?知道啊。」沒想到對方卻回答得雲淡風輕。

燭台切光忠愣愣地抬起頭,看著長谷部露出有些懷念的神情:「所以接下來信長公卜了一掛,是勝掛,然後出兵。」那是他們最意氣風發的時候,最成功的時候,「就是因為這樣,才要更珍惜現在的時光啊。」

浮生若夢,古人秉燭夜遊,良有以也。

「怎麼了嗎?」長谷部奇怪的看著他。

光忠一愣,突然發現也許是他想偏了。

「你會唱?」

「會啊。」

「能夠唱唱看?」

長谷部原本想拒絕,看到他的眼神沉默三秒,才緩緩開口,吟誦一樣地:「……人生五十年,與天地相較,且如夢似幻……」

聽著那斷句,光忠才知道,原來那時並不是信長公在吟唱。

他微微垂首,破顏一笑。

「……幹嘛?」歌聲停下來了。

光忠看了他很久,才緩緩笑了。眉眼彎彎。「──沒有,只是覺得那個時候長谷部君不在那裡,真是太好了。」 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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