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夢間集】燈火闌珊處(秋水與歸一)

角色:秋水剑、归一剑

答應給 @初碧(小青瓜) 的換糧,短打。

比起CP,我覺得不如說是歸一和秋水兩個人,請自行隨意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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良辰美景,花好月圓——是了,這是一個適合談情的夜晚。

歸一望著小師妹離去的背影,有片刻失神。

若他還不知師妹那點小心思,倒有負他自幼慧極,心眼澄亮剔透之說。

雖出家修道,但初入道門,全真教女弟子又寥寥無幾,無依無靠,難免對脾性親厚的師兄心生好感,正所謂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。或許連她也自知不對,小心翼翼將那份心思一掩再掩,可她年歲不大,少女初心萌動又豈是說捨就能捨,說埋就能埋得住?

歸一原以為這樣曖昧窘迫的氛圍終究要持續一段時日,卻沒料見師妹今夜主動挑破這事兒。

「歸一師兄,我知你不會應的。」

這不是問句,甚至一點詢問他的意思都沒有。

歸一那時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女孩,和他印象中的內向隱忍截然不同,盪漾在她眼中的是毫無猶豫的果斷決絕,或許更摻有其他心緒:「師兄心懷天下,不拘於兒女情長。況一日入道,雖不曾言明,但也與情字一刀兩斷。我今日前來,不過只想討一句,望由歸一師兄親口告訴我——」

「抱歉。」歸一答道。

女孩兒一僵。

古樸的道袍,不似尋常人家的女兒,總是年年新衣;不似街上姑娘,濃妝豔抹。不施粉黛,眉清目秀,只有小巧的下顎劃出一抹娟秀的弧度——這就是師妹在歸一印象中的樣子。寧靜而秀美。卻也僅只於此。

「不,我要得不是這句。」望著歸一臉上的不自在,師妹終究軟化神情,「我心悅君,與君何干。師兄從未做出對不起我之事,雖無口頭言明,卻也已在一言一行之間拒我數次。你並沒有欠我任何一聲道歉。」

「修道之途,漫漫長路。我今日不過想找師兄討一句,『一個人,也能好好走下去』。」女孩,或者說,女子,笑靨如花。

她其實早在歸一看不見的地方長大,走得比他想像得更遠,也更平穩。

歸一也笑了,第一次抬手,一彈指,隔空撫去了落在她肩上的碎花:「妳做得很好,師兄以妳,以妳的道,與有榮焉。」

女子微微一福,轉身離去。只見她如卸重擔,身形輕盈,背影瀟灑。遍地花泥,行於其上不留其痕。或許女子骨小氣弱,但這一手金雁功交給她,卻當真給對了——放下這一樁,反使她修為更進一步。

在鬆一口氣的同時,歸一卻也倏然感到悵惘。

悵惘什麼呢?

悵惘沒有把握住這段感情?不,他心本無念,便無辜負感慨之說;悵惘師妹一夕之間成長,與他印象所去甚遠?不,他甚至引以為傲,這是他全真教的弟子,終有一日出人頭地;悵惘錯過男女之情?不,他心懷鴻鵠之志,早已給自己訂下目標,男女私情,還真不足掛齒。那麼他究竟在悵惘什麼?

或許,不過就是悵惘那一句無比肯定的,「歸一師兄,我知你不會應」。

說得好似他絕心絕情,誰人不應。

或許師妹本無此意,但歸一可以感受得到,這並不是單單師妹一人對他的評論。全真教子弟以他為榜樣,眾人皆知,歸一道長內斂隱忍,待人溫和守禮,有教無類,卻嚴以律己,從作不出格之事。

很久,很久以前,他還單單作為一把劍時,見過一名女子把自己關進了活死人墓,自此閉門不出。那本該是主人居所,王重陽卻把那墓交給了她,在其旁另建道觀。

最是無情最多情。

他本意不想往這路上走,卻發現自己仍舊步上前人後塵。凡事皆有正反雙面,他既然做出選擇便已有決心要付出對價,或許也只有這樣的夜晚,才會讓他突然發現他所放棄的,似乎遠比他想像中的美好。

月色涼如水,歸一站在樹下,久久不動。

「歸一師弟?」

熟悉的嗓音從不遠處飄來,歸一猛然回神,看著在黑夜中亮起的那一盞燈。搖曳的火光映亮他眼前的路,鋪滿碎花,竟把羊腸小徑襯點得頗具詩意。

來人笑了:「巡房時見你不在房內,便料想你有事外出。但夜色頗深,著實不大放心,便自作主張出來尋你。無事吧?」

微光同時映亮來人的面孔,月色和燭光在他眼中沉澱,波光瀲豔中,銳氣翻騰。每次看到這雙眼,歸一便會想起莊子曾言:天下之水,莫大於海。

萬川歸之,不知何時止而不盈;尾閭洩之,不知何時已而不虛;春秋不變,水旱不知。

突然,他的心又定下來,似船舶歸港,倦鳥歸巢。

「無事。讓秋水師兄擔憂了,這就回去。」歸一一動,感覺有東西自肩上滑落,才發現自己也落了一身花。秋水噗哧一笑,替他拍去身後落花,旋即把另一盞提燈交至他手上:「特地帶了兩個出來,到底小心。只是你怎麼一人孤身至這兒?」

「突然悟了某些道理。」

「於是狂喜亂舞出來吹吹冷風?」

「……」

「好了,不逗你了。下次大半夜出來溜哒,至少知會我一聲,莫讓小輩驚惶。」秋水走在他前頭,眼中笑意皎潔。歸一自知永遠說不過這人也瞞不過他,於是摸摸鼻子。你知我知,大家心知肚明即可,師兄不點破,他樂於不說。

歸一轉過頭,看著方才走過的路,和路底那棵花樹,似是離那兒越來越遠、越來越遠。

過了這個春,花就要謝了。

惆悵仍在,他吁出一口氣,心不在焉跟上師兄腳步——「到了。」

他抬起頭,看見秋水將提燈插上玄關,一瞬間照亮整個大門,照亮全真教三個大字。剎那間,他心如明鏡,彷彿月映秋水,只在河畔留下一個虛影。而掌燈者仍站在那兒,縱使物換星移,似也不曾改變——他還有很多事未做,還有任務應完成,但不論走得多遠,總有一個人會點著一盞燈,等他回來。

逝者如斯,他也早在這時間的長河中,獲得自己執著的道。

歸一拾階而上,影子漸斜,緩緩地,融進重陽宮裡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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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備註:此篇背景在天火劇情之前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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